逐利是商業社會的特質,在沒有外力干擾的情況下,物流供應自然會趨向最低成本。外力干擾影響經濟,通常都是原來的最低成本方案不再可行,因此企業只好轉向第二低價的方案,因而會推高成本。有時候外力干預是因為非經濟的社會共識,例如食物安全和環保法規都會推高營商成本,但是社會都會願意付出這種代價。
外力干擾致放棄最低成本
新生貿易壁壘和俄烏衝突帶來的能源問題困擾了全球幾年,亦是這類外力影響成本的例子。歐洲能源短缺,並非沒有其他長期選擇,而是俄羅斯的氣管輸氣成本最低,因此變成了當地的主要供應。基建成本極高,只要現有供應鏈穩定,要另起爐灶就很困難。但這並非技術問題。像德國新建液化天然氣碼頭,由批准到施工只需8個月,所以是非不能也,實不為也。
成本推高可出現3種發展
成本推高後的長期影響,卻有幾個形態。第一類影響了長期供需,成本持續上升。例如日本農業政策鼓勵國產農作業,但日本地少人多,土地有很多其他用途。因此耕作成本隨地價每年上升,直至近年當地長期通縮才紓緩了壓力。
第二類是短期成本上升了,但催生了新行業,反而在幾年後令成本大降。電能車和太陽能電板補貼都是例子。最理想的情況是新科技的成本甚至會跌到比舊科技更低,然後變成了主流。在美國及澳洲的沙漠地帶,太陽能電板的回本期已經跌至5年以下,每年回報超過20%,就成了最便宜的能源選項。
第三類成本上升,卻只有一波上升壓力。例如歐洲新建了天然氣碼頭,基建成本攤分到氣價,就會有一波加價。這是為什麼在沒有外力干擾之下,新基建難以與原有基建競爭的理由。但是一旦外力改變了平衡,新基建落成後卻不會持續加價而變成每年的通脹壓力。假如新基建令氣價由1.0元升到1.2元,明年基建本身卻不會再進一步推高氣價。
當然,在這個情況下,過去所加的價亦不會退回來。像我中學時候在九龍巿區買到的十元飯盒,現在都貴了三四倍。通脹率只是物價上升的速度,通脹率回落了,物價往往仍然高企,巿民生活負擔未會直接改善。假如勞工供應緊張,工資上升又會刺激通脹率。再者,商戶經營成本上升自然會加價,又成為了通脹。
通脹率回落惟價仍高企
因此,加價加工資是因為上個月的通脹,但本輪加價又變成了通脹壓力,於是就變成了惡性循環。加息打擊通脹,目標是這個惡性循環,希望經濟降溫後,商戶和員工不再期望下一輪加價加薪,就令通脹回落。
但是回落的是通脹率,而非物價本身。歐洲因為改買美國和北非天然氣而上升的物價,應該不會隨着通脹率下降而降低。同樣道理,過去五年的貿易政策鼓勵了企業將產能搬回本國和尋找更多生產點,目的是令供應鏈更加穩定,但卻將產能搬離最低成本的產地。這當然會推高了物價,亦是之前判斷通脹率只是過渡性的原因。但在通脹率回落之後,這些已經加價的物價,仍會高企。這會減少民眾的實際收入,也許就是下次衰退的原因。
(編者按:楊書健最新著作《息賺秘笈》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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