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月金融界的焦點之一是美國聯儲局議息會議後，貝老「明示」有序減少購債計劃。此言一出，各市場持份者便作出不同的解讀，令資金由各地區大轉移至美元資產；此外，美債孳息抽升後，市場更預期聯儲局最快在年尾加息，令各市場雪上加霜。另外一個焦點則是中國國內銀根緊張，除了因為傳統半年結臨近令頭寸較緊外，最重要是以往在銀行內外發行的理財產品即將到期，令中小型銀行甚至傳出4大銀行之一亦曾向央行求救。「錢荒」問題處處可見，上海同業拆息在6月20日抽升至13.44%，但國務院總理李克強明確表示不會走回頭路，銀行間應自行處理問題，並做好風險管理，中央會堅持「有扶有控」的政策。其後，市場傳出「中式雷曼事件簿」和中國走下坡論。一星期內A股跌破「建國底」，港股亦明顯下挫。為何今次中央會如此狠心教子？有否暗示未來金融國策的端倪？
第一站：利率自由化
國內以往出現經濟問題時皆加大量寬，可是近年不同的經濟數據都未如理想。中央以歐美量寬政策為鑑，明白到無限增加市場游資只是飲鴆止渴，因銀行和投資者從中作梗，把資金在金融工具之間流竄而賺取手續費或回報，而不是流入實體經濟以改善民生，新領導班子希望藉此教訓銀行界明白要「政治正確」。除顯示新班子的處事方式外，李克強亦提醒銀行要「用好增量﹑盤活存量」，暗示錢是足夠的，問題只是如何把存量盤活，最有效的方法便是利率自由化。
香港在1998提出取消利率協議，即各銀行自行就存量和貸款比例作利率調整。當時有部分銀行反對，因在激烈競爭下會直接影響其盈利基礎的核心，但事實是激化了銀行界近代的改革，例如有助銀行在業界內自行定位，有主要做存貸服務的(息口較高)，另有集中於財富管理服務的(息口較低)，各適其適。而且在資本賬開放的空間，利率的波動正好反映了當時資金供求的水平，提供了清晰的市場資訊，令各持份者更能作出最佳的決定。因此要令國內銀行界擺脫過分依賴央行的扶持，真正發展全面而穩健的金融體系，由市場決定資金流向，才能令外資對國內銀行業有信心，放下「地下錢莊」、「地方債務」等陰影，利率自由化是十分重要的。當然改革不會一蹴而就，相信加大利率浮動區間、不對稱加減息、利用短期貨幣工具引導同業拆息發展等都可以先行先試。
第二站：制訂孳息曲線
利率是貨幣的價格，即利率高低直接影響市場對某貨幣的需求，亦反映官方對貨幣供應的取態。可是現時中國仍推行外匯管制，外資未能自由進出中國，就算實行利率自由化，國內的利率只反映著大部分國內資金的供求。如要吸引外資，甚至與國際接軌，由國際資本市場制訂的利率結構是勢在必行的，其中一項便是孳息曲線。以美國為例，孳息曲線是反映資金對美國債的供求，在不同時段作區分的平衡點，以曲線形式表達的一種市場資訊。除提供了投資國債的回報外，此數據亦提供了包括各式私人貸款和金融產品製作的基本成本指標、通脹和加息的預期、經濟增長或危機等重要的市場訊息。因此如要改革國內金融體系，一條反映人民幣的孳息曲線是必須的。
上月財政部落實將在港發行第五輪總值230億元的人民幣國債，當中首次發行長達30年期，相對以往短期、3至5年期為主的發行，將給予市場更多選擇。財政司司長曾俊華和其他分析員皆表示，此舉除有助香港發展人債產品和擴充人民幣資金池外，最重要是進一步完善境外國債的孳息曲線，作為國內金融市場的參考指標。香港作為離岸人民幣的主要中心，有責任協助制訂利率結構，而早前推行離岸人民幣銀行同業拆息定價便是好例子。
人民幣國際化是一項浩瀚的工程，要動員和影響國內金融的不同階層，再下一站當然是資本賬開放、爭取成為國基會內特別提款權的定價貨幣等。今日見到「錢荒」的問題都只是全盤棋局的其中一步，本人不認為中央會因銀行的損失而放棄全面性的金融改革。
李振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