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美國經濟數據進一步回暖，巿場對6月減息預期繼續降溫，執筆之時機會率剩下一半。短期息口資訊眾多，而且影響了消費意欲，因此受到巿場持續關注也屬正常。不過，政府及企業投資周期以年計算，融資成本主要是基於長期利率，因此長期利率才影響經濟軌跡。與歷史比較，現時的長期利率實在不算高。
因此，亦有投資者認為，聯儲局實際上希望這個加息周期可以重設巿場預期，讓長息回到2008年前的平均值，維持在四五厘左右。對各國政府及各企業而言，這當然會影響未來幾年的財政，被迫思考如何還債。不過，就算總負債不下降，只要維持在現水平，靠長期的輕微通脹和經濟增長，幾年後負債率還是有望降低。
有錢人其實不抗拒高息
另外，曾有大型投資者私下跟筆者說，有錢人其實並不抗拒高息。尤其是資產早已穩定配置，持續產生現金流的「舊發財」家族，太低息反而更難管理。例如，一樣是擁有十幢商業大廈，全組合的總價值是五十億還是七十億對這類家族意義不大。只要商廈能生產穩步上升的租金，生活一樣無憂。就算人的天性愛比較，家族要和其他家族比較生活，到最後比併的其實還是租金一類的收入流。
利率趨低，這類家族的資產賬面值亦水漲船高，但因為現金流的增長幅度追不上，實際收入和生活改變相對較少。而且，資產值上升亦推低了股息率或租金回報率，間接降低了「舊發財」家族的累積能力。例如，假如有投資者持有二十間黃埔花園。以前租金回報率有5%，投資者就能每年多買一個單位。上個周期末段租金回報率跌至2%多，投資者就需要兩三年才能累積多一個單位。
低息反而減有錢人優勢
另外，低息期利息成本較低，借貸相對容易。對「舊發財」家族來說，這並非好事。同一幢大廈招標出售，借貸困難時候，也許就是十個舊家族有能力收購，彼此競爭有限。但在過去的超低息期，就可能出現了三十個投資者有能力融資收購，作風保守的舊家族反而難以競爭。行內有所謂「資產表優勢」，指直接持有資金的投資者可以靈活進出，做到一些基金做不了的交易。長息持續偏高，其實會令資產表的優勢更明顯。
上述理論以家族心態為本，但亦對我們散戶有效。低息期降低了高息股、債劵，甚至定期存款的派息，對尚在累積期的散戶影響特別高。對五十億資產的家族來說，股息是3厘還是5厘生活一樣穩定。但中產退休人士可能只有幾百萬資產，3厘和5厘的分別就足以改變退休生活品質。
選舉年續高息或更利民
而且，近年全球優質城巿的住宅樓價都不停創新高，在不少地方都脫離了民眾的負擔能力。背後原因當然很複雜，但是低息期亦是因素。巿場主流說法一直認為，美國政府在選舉年需要營造良好經濟氣氛，因此減息刺激經濟事在必行。但如果經濟數據一直偏強，也許兵行險着的策略反而是維持高息，讓樓價真正降溫。民眾的日常開支之中，往往以住宅為最大比重。紓緩了租金或按揭壓力，也許民眾才最有感覺。
筆者仍然覺得今年聯儲局會如期減息，但上述的「不減息理論」最近開始在各群組發酵。當然遠遠未成為主流意見，但似乎慢慢變成了值得討論的風險情景。假如減息往後推遲，或者幅度遠低於巿場預期，復甦也許就要延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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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書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