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經濟的低迷迫使中央領導階層祭出一系列刺激措施，從貨幣政策到財政政策等「組合拳」救市，甚至連續召開緊急會議以重振經濟增長。中共中央政治局在9月會議上更提到「當前經濟運行出現一些新的情況和問題」和首次表明「房巿須止跌回穩」，這被廣泛解讀為對經濟的擔憂。
中國經濟增長放緩，北京政府的擔憂並非杞人憂天。哈佛大學、史丹佛大學和西南財經大學的聯合調研揭示了中國公眾日益增長的悲觀情緒。與習近平上任前的樂觀景象相比，如今只有不到一半的受訪者對未來五年經濟形勢看好，這一比例斷崖式下跌，與恒大股價的走勢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研究人員透過四次大規模調查(2004年、2009年、2014年和2023年)收集了數據，結果顯示，中國人的樂觀主義指數在2023年下降到了28.3%，而在2004年，這個數字是61.4%。這個下降幅度相當驚人，尤其是在經濟增長仍然強勁的背景下。更令人玩味的是，儘管官方大力宣揚「共同富裕」，但多數受訪者卻認為財富來源於家庭背景和人脈，而非努力工作。這種觀念的轉變在低收入家庭中尤其明顯，這部分人口年收入不到5萬元人民幣。換句話說，「共同富裕」政策非但沒有縮小貧富鴻溝，反而加劇了社會不公平感。
那麼，什麼原因導致了這種樂觀主義的幻滅呢？政府在疫情期間的高壓政策和後續的經濟放緩，使得民眾對國家的管理能力產生了懷疑。此外，青年失業率的上升和房地產市場的危機，進一步加劇了社會的不滿。結果，經濟困境正在轉化為社會動盪。據統計顯示，2023年第二季的抗議活動比去年同期增加了18%。其中44%與房地產危機有關。
面對這些挑戰，中央曾試圖控制輿論，限制負面消息的傳播。例如，他們停止發布青年失業率的數據，並封鎖了批評政府經濟政策的言論。更令人擔憂的是，最近有報道傳中國社科院經濟研究所副所長、經濟學家朱恒鵬因批評領導人的經濟政策而遭嚴肅處理。然而，這種做法只能暫時掩蓋問題，不能真正解決問題。
幸好，中國政府最近終於果斷地採取了一攬子增量政策舉措，包括支持地方化解隱性債務、支持國有大型商業銀行補充核心一級資本、支持推動房地產市場止跌回穩、加大對重點群體的支持保障力度等多個方面，北京可謂使出了渾身解數。然而，這些未有明確增量政策規模等能否扭轉民心尚未可知。
顯然，中國經濟的放緩不僅體現在冰冷的數字上，也反映在中國人民日益低落的信心和日益高漲的不滿情緒中。如何在經濟寒冬中重拾民心，將是擺在中央領導人面前的難題。
徐立言（本欄每逢周一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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