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到傳統設計與當代設計之間的關係、矛盾、不和諧及對立,在建築設計的角度來說,可以定性為兩難的困局。以設計為重點的優秀設計家必定是着重歷史、理論與哲學,並以其基本元素作為創作的基礎泉源,沒有深厚的歷史背景,了解歷史因果,是難以從一個基礎裏創造出新的概念及新的當代語言。許多不懂設計的朋友經常誤解,認為創作是基於無中生有,以「小聰明」的方法去製造噱頭,甚至以「國王的新衣」的理念去浮誇,嘩眾取寵就是創意……這絕對是低俗及荒謬的。
若要創造出當代的設計語言,必須要基於一個傳統及歷史背景的基礎,深入了解後再重新演繹,以哲學去顛覆甚至推翻再重新定義,才是一個當代設計語言的成功。若一個所謂當代設計並非建基於一個傳統甚至有濃厚歷史因果的基礎之上去變化當代化,那就是空泛,就是「虛的」。
不妨以日本富士山旁的河口湖作一個起點,嘗試探討傳統設計與當代語言之間的關係。眾所周知許多專業的旅遊家在河口湖的旅遊經驗,多數選擇傳統的日式建築溫泉酒店,深深地在一兩個晚上感受傳統日式建築;加上穿着和服的經驗及預定日式晚餐,是一種基礎的旅遊經驗。無奈這是唯一的經驗嗎?將傳統日式建築當代化有否出路?在溫泉酒店不穿和服不吃懷石料理是否真的不尋常?
相反,若要跳出這種傳統建築設計及其傳統的生活習慣,需要相當的勇氣,才能有投資者和設計家將這個傳統與歷史的經驗推進另外一個層次,打破僵局從而創造出一些當代設計,創造條件。其實,近年河口湖出現不少的當代設計的溫泉酒店,它的條件依舊依靠富士山的絕美風景、自然山脈及溫泉元素,但換來是一些非常當代的建築設計語言,大膽捨棄傳統,採用極度簡約的設計語言,深居簡出從大自然的山野依山而建,這些當代建築設計都是要求每一個到訪者要完全以身體感受大自然後,由每一個進出酒店的景點,視野及房間裏面的簡約條件都是表現出一種當代的藝術氣息,酒店裏面的當代元素直接排除了所有不必要的裝飾性,沉墜的傳統裝飾語言,室內的簡約連電視、小酒吧、音響等都刻意不設置,只強調景觀。許多當代化的酒店設計布局更刻意避開將溫泉設置在露台,避免受到浸溫泉產生的任何噪音,影響寧靜。
這種當代設計的溫泉酒店在河口湖不一定是到訪者首選的酒店,因為這些酒店的當代語言都是極度簡約,沒有一般遊人所期待的元素,吃得不豪華但非常清淡,環境是唯一的元素。從當代的建築設計語言令每一個到訪者都要融入於山水之間及富士山的景緻之內,這些情操是絕對否定一些只顧豪華傳統溫泉及晚餐料理排場的嗜好者。因此簡約當代設計化的酒店在如河口湖的傳統氣息的氛圍下是需要一些知音人才懂得它的獨特之處,亦都是要懂得如何深居簡出去感受那一晚的住宿,而並非要豪華豪到盡,浸溫泉浸到盡,看景色看到盡,吃懷石料理也要吃到盡。
透過河口湖數個新的當代酒店可以看出日本的投資者、建築家、設計家,他們是願意承擔由過去的歷史包袱走進當代的語言,當然這些當代的建築物是要知音人才能懂得去欣賞,亦是要知音人才能去承托到這些投資家及設計家心目中從傳統歷史走進當代的角度裏,從而衝出傳統中的傳統,去到當代中的當代。
何周禮
何周禮建築設計事務所創辦人及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