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聯儲局上周五公布議息結果,一如市場預期所料維持利率不變。公開市場委員會(FOMC)在聲明中表示,經濟活動雖然持續復甦,但仍遠遠未恢復至新冠疫情爆發前的水平。由於通脹率仍低於2%,委員會將力爭使通脹率適度高於這一個長期目標,並確保一段時間後通脹率平均為2%。較特別的是,主席鮑威爾(Jerome Powell)透露,聯儲局曾討論如何可以向經濟注入更多支援措施,但說到尾仍只可能在將來會增加購債的規模。
從某程度上來說,如今的聯儲局在刺激經濟和市場方面已接近無能為力。理由是,過去聯儲局還能夠通過調節利率影響整資本市場的融資成本,從而調控經濟,而這種做法本來也是恆之有效。惟直到2008年當短期利率降至零以後,聯儲局再也無法以此作為調節手段。在2009年,聯儲局開始推出量化寬鬆(QE)措施,購買債券來直接控制長期利率,採取某種形式的孳息率曲線控制措施。不過,由於債券市場的規模十分巨大,這些操作必須以萬億為單位的美元才能看見效用。最終,QE雖然成功降低了借貸利率和貼現率從而支撐了經濟,但也進一步推升了資產價格,催生了新一輪的資產泡沫。
在新冠疫情爆發以後,聯儲局算是果斷地採取行動,迅速將利率降低到接近零水平,並再擠出無限量的量化寬鬆(QE Infinity),但要避免墜入通縮,以及脆弱的經濟陷入蕭條,聯儲局就只剩下兩種選擇。第一,把長期利率壓低至負數像歐洲一樣;第二,就是保持名義利率(nominal interest rates)處於偏低水平和提高通脹預期,從而使實質利率(real interest rates)為負數。而美元作為全球第一儲備貨幣,擁有零以上的名義利率,比負利率對金融體系的破壞要小得多。因此,直到目前為止,聯儲局仍是選擇了後者。
然而,在名義利率已經接近零,聯儲局既不能通過改變利率來影響通脹,也不能直接控制通脹預期;儘管改變了政策方針,轉為尋求平均通脹率目標,但某程度上來說,聯儲局已不再擁有實際調控通脹的工具。所以,當不幸地遇上第「N」波的 COVID 疫情來襲,要進一步刺激低迷的經濟及支撐復甦,聯儲局所能做的,就只可以繼續買債將名義利率維持穩定和超低水平,並依靠國會通過財政刺激措施來提高通脹預期,以降低實質利率。換句話說,擴張性貨幣政策將完全取決於美國聯邦債務的持續增長速度。而這就解釋了為什麼聯儲局主席鮑威爾最近如此迫切要求國會提供更多幫助。
可以預期,未來對市場造成足以左右大局的影響,焦點已不再是聯儲局作出貨幣政策的微調,而是看政客們通過財政刺激法案的規模到底有多大。不過,正如民主共和兩黨圍繞第二輪紓困方案陷入僵局中所看到的那樣,經濟穩定通常未必是政治的唯一目標。共和黨很仍可能保持參議院控制權,意味沒有預期的「藍浪潮」(blue wave)出現;因此,拜登「理論上」雖然成功當選入主白官,而最壞的「選舉爭議」狀況似乎不會出現(儘管特朗普正式未承認落敗),但「紅色」特朗普主義仍然會是美國半個「總統」。當然,有分析解讀認為目前的 Gridlock(僵局)等於 Goldilocks(金髮女孩),但數周以後有可能迎來是一個更加不確定的階段的開端;在社會和政治皆如此撕裂的情況下,展望未來很大可能將不會像以前那樣穩定下來,金融市場也勢將進入波動加劇和動盪的時代。
家族辦公室投資經理
徐立言(本欄每周逢一、三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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