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男子弗洛伊德遭白人警員跪頸致死觸發全國示威騷動之後,自詡是「法紀總統」(President of Law and Order)的美國總統特朗普揚言出兵平亂受到勸阻,他退而求其次,周二半推半就簽署改革警隊的行政命令。此舉能否對於消弭騷亂帶來立竿見影之效並不樂觀,但始終展示了美國制度的韌性,可以因應形勢需要而自我糾正。
特朗普貪威好強,處處要展示自己是主導大局的決策者,對於這次怒火燃遍各州的民眾躁動,一直有意採用鐵腕手段,先歸咎於極左的反法西斯主義組織Antifa搞破壞,然後威脅派軍隊掃蕩本土恐怖分子。可是形格勢禁,即使手握大權的總統亦須妥協,不得不下令改革警隊,包括建立數據庫紀錄警員過度使用武力的情況、設早期預警機制及早找出或須被「介入」的警員、除了法例容許使用可致命武力的情況外,不准以鎖喉(Chokehold)方式制服疑犯等等。
美國參眾兩院、民主共和兩黨都正草擬更嚴厲的警隊改革方案,例如全面禁止鎖喉、加強對破門搜捕的限制等等。屬民主黨的美國眾議院議長佩洛西乘勢狠批特朗普的行政命令太軟弱,不足以遏止警暴。
反警暴呼聲鋪天蓋地,若特朗普不推出較保守的改革方案,便會陷於被動。國會一旦推出約束警權的辣招,特朗普將處於兩難;附和的話,隨時惹來屬其選舉基本盤的保守右派民眾不滿;反對的話,得罪的是自由派和左派選民。
根據5月27日至6月3日進行的一項民意調查,不但黑人支持警隊的比例在一星期內由47%大跌至38%,白人的支持比例亦由72%跌至61%,足足減少了11個百分點。
美國的主流意見是警察使用過度武力的現象確實存在,改革必不可少。今年11月便是下屆總統和國會選舉,從政者理所當然順應民意,而主動出擊既能爭取選票,亦能主導改革的方向與力度。
值得留意的是,特朗普方案包括社區參與,例如借用社工等專業人士協助警隊維持治安,這吻合了「社會認同方式」(Social Identity Approach)理論的大方向。前香港監警會國際專家組成員、英國警政學者Clifford Stott上周接受本港傳媒訪問時指出,2011年的英國大騷亂中多個城市爆發衝突,僅得列斯市幸免,學者發現只有當地警隊以對話取代武力,將現場氣氛降溫,英國其後修改警務指引,加入社會認同方式,其他國家亦跟進效法。
弗洛伊德之死只是導火線,全國示威騷動的深層矛盾是美國根深柢固的種族歧視、貧富懸殊等等,因此警隊改革並不足以解決問題,甚至有機會導致警員退職潮的陣痛。惟警隊改革有助從制度上減少濫權,提振公眾對警隊的信任,長遠有利社會維持治安與秩序。全球近年示威不斷,部分演變成嚴重警民衝突,美國如何處理警民矛盾,值得各地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