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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6月23日 國際財經

【信報短評】救市加劇貧富懸殊 必要之惡可否避免

美國130名經濟學者包括兩位聯儲局前主席貝南奇和耶倫上周聯署一份聲明,警告國會民主共和兩黨在推出第二輪振興經濟方案上若繼續互不相讓,將延長不景和失業苦況。由於新方案可能要到7月才有望達成共識,難以趕及6月底各地方政府完成制定財政預算前推出,無法與即將到期的現有支援措施銜接,恐掀起新一波裁員潮。如缺乏這類金錢支助,只怕貧者愈貧,不但加劇貧富懸殊,也會埋下更多社會不穩的種子。

以公帑大舉挽救金融或經濟危機,貧富懸殊惡化是否必要之惡呢?美國聯儲局在2008年金融海嘯後,為打救金融體系同時催谷經濟復甦,6年內推行了3輪量化寬鬆(QE),資產負債表由8000多億美元急擴至近4.5萬億美元,向市場注入約3.6萬億美元,這些錢並非全部流向實體經濟,相當一部分湧往投資市場,推升資產價格,「有產階層」身家水漲船高,「無產階層」收入增長卻幾乎停滯。美國商務部2018年的報告顯示,扣除物價變動後,收入中位數10年間僅升3.6%,貧富差距明顯拉闊。

美國為拯救受新冠肺炎重創的經濟,放水變本加厲。聯儲局3月起實施無限量寬,資產負債表由約4.3萬億美元,急增至本月16日的近7.1萬億美元,短短3個月向市場注入近3萬億美元,力度遠超金融海嘯時。

聯儲局買起大量債券,變相把債市資金逼入股市,加上投資者對救市有憧憬,刺激債股齊飆,例如標普500指數已收復大部分失地,納斯特指數更創新高。美國有研究指出,資產市場急速反彈,自3月18日至6月中,美國億萬級富豪身家合共暴漲兩成,約5840億美元,身家超過10億美元的超級富翁多了29人,同期全國卻有逾4550萬人加入失業大軍。

由於聯儲局已承諾未來數月買債規模不少於目前,即每月買入800億美元國債及400億美元按揭抵押債,紐約聯儲銀行前總裁達德利(William Dudley)估計,聯儲局資產負債表最終可能擴大至10萬億美元,意味擁有投資資產的富者,肯定愈來愈富貴。

今次與金融海嘯後救市還是有一些分別,就是出招更重的不只聯儲局,美國政府亦推出逾3萬億美元的刺激經濟方案,包括向美國民眾每人派1200美元、每周額外多600美元失業救濟金等,讓基層直接受惠。《紐約時報》日前報道,有兩項最新研究顯示,直接向民眾派錢,成功把貧窮率遏下來,未有隨疫情一起惡化。可是,這代表貧富懸殊緩和了嗎?當然不會如此簡單。政府要先救企業,才能保就業,因而對企業更慷慨,根據國會The Joint Commission on Taxation的研究,82%得益由約43000名年收入逾100萬美元的納稅人分享,而年收入在20萬美元以下的只能佔到5%。事實上,《紐約時報》也引述學者指出,若現有針對普羅大眾的經濟及失業補貼到期後不獲延續,貧窮率將再度上升。

不過,國會正在醞釀的新一輪刺激經濟方案,由於共和黨堅持不能「養懶人」、不應削弱民眾搵工意欲,故更着重「公平分配」的機會應不大。

金融海嘯後貧富變得更懸殊,基層民眾的不滿,助長了反全球化、反資本主義、反精英的抗議浪潮,催生了佔領華爾街、法國黃背心等抗爭運動,把世界各地鼓吹民粹主義的激進政黨和領袖捧上台,表表者自然是美國總統特朗普。當前,大舉放水急救疫後經濟的豈只聯儲局,其他央行亦不甘後人,可以預期貧富矛盾將更為尖銳,社會更加動盪,全球未來必將窮於應對這些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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