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工復產是現時內地重振經濟的頭等要務,國家主席習近平剛在陝西調研時要求,國企發揮生力軍、主力軍的作用。中國受到新冠肺炎突如其來侵襲,並由此引致中美角力白熱化,形成加快國進民退的步伐,這固然有利於經濟盡速恢復運轉,面對國際嚴峻形勢亦有更大迴旋空間,但中長期恐要付上代價,承受經濟增長繼續減速和債務等壓力。
習近平巡視陝西時,重申要扎實做好「六穩」工作、落實「六保」任務。他在一間國企車廠考察,特別提到「製造業是我們經濟的命脈所繫,我們國有企業是生力軍、主力軍,在復工復產方面要起到這個作用。」
當前全力攻堅,的確要靠國企,一方面因需求不振,很多民企連生存都成問題,更莫說增加投資,唯有被喻為「共和國長子」的國企,才可不計成本完成中央交託的生產任務;另一方面,央行不斷放水鼓勵銀行向實體經濟加碼貸款,可惜中小民企的借貸成本仍然偏高,只有具實力的國企能盡享寬鬆貨幣政策的好處,亦變相助長國進民退。
事實上,國進民退並非始於今日,中國經濟問題專家拉迪(Nicholas Lardy)去年指出,市場化改革逐漸被摒棄甚或倒退已有6、7年之久,2018年更出現「私營經濟初步完成階段重任」的說法,引起激烈爭論。與此同時,民企陸續設立黨委,不少知名企業家例如馬雲等,均從第一線退下,令坊間對所謂的「黨進民退」議論紛紛。據內地經濟觀察網報道,今年首季已有24宗國資入主上市公司的個案,顯見「國進」確有加速勢頭。
此外,中美角力升級幾成定局,追究中國在肺疫擴散的責任,以及國際供應鏈重新洗牌的呼聲四起,相信中央會更着緊於保障經濟安全,國企的角色只會更吃重。例如習近平提到要把製造業做實做強做優,推進5G、物聯網、人工智能、工業互聯網等新型基建,都屬於重點戰略產業。試問能擔起這重任的,捨國企其誰?
平情而論,國有經濟一直是中流砥柱,當國家要集中力量辦大事,確有西方經濟所不及的優勝之處,例如封城的物資供應,疫後復工復產,一聲號令便可立刻起動。不過,凡事有利亦有弊。
首先,內地近年經濟增長不斷減速,原因之一是國企經營效益較私營企業低。拉迪去年指出,國企的資產回報率自2007年以來已下降約三分二。如國進民退的大趨勢不變,中長期難免繼續拖經濟轉型升級的後腿。
再者,經營低效卻要增加產出,唯有倚靠提高資金槓桿加大投入,將衍生更大的債務問題。內地經濟專家估計,國企槓桿率已達103%,國企與地方政府槓桿率合計約140%,佔實體經濟全部債務近六成。國企有央媽照顧,很難想像會大規模違約,繼續擠佔銀行資金、拖低金融效率則是不爭事實。
中央不是不知道這些問題,亦試圖改善,如推行混改、引入專業化管理等,可惜成效始終有限,能否有新突破,本來還要走着瞧,現在又受到疫情衝擊,國際環境愈見險惡,問題變得更加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