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月3日，橡樹資本（Oaktree Capital）的投資大師Howard Marks發表了他的投資者報告。他的報告一直備受資本市場人士的追捧。畢非德稱Marks的投資報告是他必看的報告。這篇題為《Nobody Knows II》的報告是一篇重要的報告。上一次Marks用這個報告標題，是2008年9月19日雷曼兄弟倒閉後的兩天。當時市場動盪的情況和現在類似。
Marks寫道，他這篇報告的目的，不是要簡單地提出「買入」或「賣出」的建議，更重要的是要提出思考分析當前形勢的角度。在任何領域裏，專家都比普通人有優勢。然而即使如此，專家也無法完全準確的預測下一步要發生的事情。如果要他預測新型冠狀病毒的疫情前景，他也只能猜測。
然而，Marks認為，美國聯儲局和其他央行現在的貨幣政策空間已經非常小。疫情的情景不可知，對經濟的影響更不可知。如是，投資者如何能確定聯儲局貨幣政策的效用。聯儲局的減息周期平均500個基點。然而，2008年危機之後，聯儲局把利率降至零，並在聯儲局前主席耶倫接管，經濟持續復甦的時候遲遲不加息，還連續進行QE量化寬鬆。
如今，聯儲局只有150個基點的「子彈」，還一夜之間揮霍了50個基點。而聯儲局的資產負債表在經歷了數次QE膨脹之後，臃腫不堪。儘管經濟疲弱時政府一般以財政、貨幣政策刺激經濟增長，但現在貨幣和財政政策的空間都很有限。連凱恩斯主義的始作俑者凱恩斯都強調等經濟恢復之後，要還清債務。然而，經歷了多年的復甦，美國政府卻債台高企。出來混，總是要還的。不是這麼還，就是那麼還。
對於市場，當前最重要的是分析暴跌後的價格是否嚴重偏離基本面。市場並不存在唯一的賣點。現在該問的問題並非市場是否還會跌，還會跌多少，因為這個問題的答案並不可知。現在正確的問題是，市場價格是否正確地反映了基本面。Marks認為，經歷了這輪史詩級別的暴跌，美股已經便宜了很多，但仍不是地板價。美股的市盈率高於二戰後的平均水平約20%，因此只能說美股的估值合理了很多。對於美債，他寫道，「美債的孳息率跌至歷史最低點，不知道誰會願意把今後10年的孳息率鎖定在1%」。
在寫完上述文字之後，我看了一下美國市場。市場現在認為聯儲局在3月18日例會上再減息的機會率是153%。也就是再減息50個基點的機會率是53%。這實在是太詭異了。如果聯儲局減息50個基點，則僅僅是符合市場預期。如果不減息，則或會讓市場失望。盤面上看，曾經無所不能的聯儲局居然被市場逼到了牆角。當然，交易員都知道這個機會率是動態的，是從國債期貨價格裏推算出來的。美債孳息率如此極端，它隱含的資訊也會同樣極端。與此同時，美國總統特朗普從聯儲局的困窘中汲取了教訓，表示自己不會用財政刺激，因為「美國經濟對病毒有免疫力」。
不知道是否因為我的理念和Marks的非常相近，他在這篇重要的報告中引用了我最近宏觀策略報告《周期之末，詭異的風險對沖策略》中的一些觀點我不勝榮幸。
洪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