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2-21 00:00
經濟3.0 徐家健
新一份《財政預算案》諮詢工作進入尾聲，最受關注的應該是政府的財赤問題。是的，我們的財政司司長陳茂波已公開表示，收支平衡的公共財政是諮詢期間收到關注度最高的意見。除此之外，亦不能忘記經濟發展和改善民生之間的平衡。今天，我想在預算案的諮詢工作結束前，透過兩個例子總結一下我的看法。
公共財政要保持穩健，是錯不了的長遠目標。公共服務收費要用者自付，亦是我同意的原則。問題是，在追求目標和符合原則的同時，如何確保政策不會損害經濟發展或影響民生？
審慎調控累退的煙草稅
美國的煙草稅比香港低，經濟學研究卻一次又一次證明，美國煙草稅的水平已超過消費煙草引發的社會成本，包括與一手及二手煙有關的公共醫療開支。控煙狂熱分子總是計錯數，因為他們永遠漠視戒煙的人最終亦難免一死，而臨死前的公共醫療開支都是社會成本。當煙草稅比香港低、醫療開支比香港高的美國亦毋須增加煙草稅去應付相關的公共醫療開支，強調用者自付的香港又憑什麼把煙稅一加再加呢？
不要忘記，對上一次加煙稅的時候只是去年。去年煙稅加幅超過三成，已跑贏通脹。效果呢？吸煙有關的公共醫療開支減省了多少？吸煙人口又因此下降了多少？未有數據，所以答案是不知道！我們知道的是，大幅提升煙稅後，政府煙稅收入因加得減，走私煙的檢獲數字屢創新高。考慮一加再加，就憑因加得減的煙稅收入和屢創新高的私煙數字？不要忘記，加煙稅的目標並非減少政府收入，亦不是鼓勵私煙經濟發展。未見其利先見其害，政府要審慎理財，決定煙稅水平時又為什麼違背審慎原則，在未見其利先見其害的情況下一加再加？
煙包加二維碼是打擊私煙的一種做法。私煙的成份不明，健康風險只會比合法的完稅香煙高。企圖透過加煙稅降低吸煙率，先決條件是完稅煙的最佳替代品不是私煙。在未有證據在私煙當道下加煙稅有效降低吸煙率，亦未成功有效打擊私煙活動之前，煙稅一加再加絕非審慎的做法。
更何況，加累退性（regressive）的煙稅得益主要是私煙商人，而受害的主要是基層煙民：
In 1992,the lowest-income consumers paid roughly 2 percent of their income in cigarette taxes, but that number rose above 2.5 percent by 2014. For the highest income group, the tax burden remained constant-just under a tenth of a percent.
垃圾費意外後果需審慎處理
以上是美國的數據分析。香港地，在網上看到一條短片，短片中一位紙皮婆婆訴苦：「執三四車（紙皮）先買到包煙，咪白做一日囉。」
相比煙稅，對紙皮婆婆影響更大的將是垃圾徵費。煙草稅令吸煙的紙皮婆婆白做一日，垃圾費更可能導致所有紙皮婆婆以後連白做的機會也沒有。紙皮婆婆對垃圾徵費有以下回應：「我睇佢實行咗之後呢，會再加強對商舖嘅管控，可能直頭唔俾佢哋掉嘢出嚟，咁到時你咪唔駛執囉！冇得執啦消滅埋你哋啲執紙皮添啦！」
同意陳茂波對《財政預算案》政策執行上的基本原則：「不能太慢、也不能操之過急，在過程中小心評估社會上不同階層的承受能力，以及不同行業的經營狀況。對於社會上最弱勢的一群，更要確保他們在社會保障制度下獲得適切的支援和基本公共服務。」紙皮婆婆算是社會上最弱勢的一群吧。加煙草稅後再收垃圾費，最弱勢的一群將是最受控煙政策影響的一群。
說過了，加煙草稅的後果可以是轉食私煙而不是戒煙。同樣道理，垃圾徵費的後果可以是增加非法棄置而不是減廢。審慎處理垃圾徵費，先要適當鼓勵回收，否則後果將是趕絕紙皮婆婆。
Orientis首席經濟師
（編者按：徐家健教授最新著作《經濟學說藝術投資》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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