註冊制孭鑊易會滿下台

A股過去幾日風起雲湧，由千股跌停到「長頸鹿事變」，再看見「國家隊」力托，據報引起領導人過問股市，結果中證監昨日陣前易帥，原主席易會滿忽然被免職。他任內最重大改革是落實IPO註冊制，帶動上交所、深交所分別成為全球IPO融資額冠亞軍，但亦被視為導致A股市場「流血不止」，難怪有股民昨日歡呼「大快人心」。然而A股走弱主要關乎宏觀經濟及發展模式，中證監作為「球證」的影響力有限，此前好幾任主席都黯然落台。

「年廿八，洗邋遢」。中央政府昨日傍晚宣布，免去易會滿的中證監黨委書記兼主席職務，由上海市委原副書記吳清接任。易會滿自2019年起執掌中證監，他目前59歲，距離正部級官員的65歲退休年齡仍有一段日子；但不少人昨日均留意到，中央政府的換人通告裏並未提及易會滿「另有任用」。作為比較，易會滿於2019年1月份接替劉士余掌管中證監時，相關通告表明劉士余「另有任用」，而後者在同日便獲任命為全國供銷合作總社主任，屬於正部級「平調」。

歲晚換帥股民點讚

當然，這並不意味易會滿仕途「到此為止」，以往亦不乏正部級高官被免職時未見「另有任用」這四隻定心丸大字，後來仍獲「任用」甚至「重用」。事關中央人事安排須考慮很多因素，例如高官調職起碼牽涉兩個部門，未必可以「無縫調任」。但今次臨近歲晚，中證監換人似乎換得頗急。

事實上，A股近期波動巨大，由上周五直到昨日，至少發生了五件「大事」：

一、上周五，上證指數一度急瀉3.8%，低見2666點，創近4年新低，千股跌停，哀鴻遍野。

二、上周末，正如本欄日前在〈A股「長頸鹿事變」〉一文指出，大批股民湧到美國駐華大使館微博賬號最新的「保育長頸鹿」帖文底下留言，宣洩對A股不滿，甚至請求美方「救救中國股民」，此事國際媒體亦作出報道。

三、本周一，A股跌勢未止，滬指一度再瀉3.5%，2600點關口受考驗，股民們更趨絕望。就連《環球時報》前總編輯胡錫進也公開揚言「如果時光倒流絕不買A股」，又謂「非常理解一些股民以點讚『長頸鹿』的方式表達不滿」。

四、本周二，Bloomberg引述消息報道，國家主席習近平親自過問股市，將聽取中證監等部委通報市況和最新政策。

五、本周三，亦即昨日，易會滿遭撤換。

綜上可見，這趟中證監「歲晚換帥」看似突然，背後卻不無脈絡。說回易會滿，他任內最大改革是自2021年起逐步落實IPO註冊制，讓企業只需滿足特定明文要求便可上市集資，取消配額限制，大幅簡化審批程序。結果，A股過去3年IPO數量及融資額大增，期內有逾1000家公司上市，上交所和深交所去年新股融資額分別達1937億和1481億元人民幣，在全球排名第一位和第二位，拋離美國Nasdaq、紐交所、英國倫交所等。

但對於A股股民，IPO「超英超美」未必是好消息，事關會導致股市「魚多水少」，資金池若未擴大，平均每條魚（股票）攤佔的水（資金）買少見少，股價難有起色。分析認為，這正是A股近年深陷頹勢的其中一個重要因素。因此，昨日中證監換舵手消息公布後，很多股民額手稱慶，例如胡錫進在微博轉發相關新聞，並加上按語「真的發生了：中證監主席換了」；在該帖文底下，最高讚的兩個回覆分別是「大快人心，支持中央決定」及「支持黨中央決定，利好來了」。

A股病因多「球證」影響力有限

然而，如同世界各地同類監管機構，中證監在A股主要扮演「球證」角色，監督上市公司及市場持份者有否違規，該機構並不直接負責制定經濟及金融政策。即使是上文提及的IPO註冊制，亦屬早於2013年中共第十八屆三中全會《關於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明確提出的改革方向，並且由全國人大常委會修改《證券法》制定相關細則，易會滿任內只不過按法規將之落實。

講到底，中國現時股市低迷僅屬「病徵」，而「病因」關乎宏觀經濟不景、市場信心疲弱、融資需求巨大、外來投資減少，中證監對這些因素的影響力都很有限。無論如何，中證監主席是個「三煞位」，此前好幾任主席都被視為「孭鑊」落台，每次換人往往可為股民帶來「大快人心」、「利好來了」等樂觀感受，惟很快便會發現基本上「換湯不換藥」。

中證監新主席吳清現年58歲，僅較易會滿年輕一歲。其履歷比較特殊，儘管早於多年前曾任中證監機構部副處長、綜合處處長等職務，但2010年便被調派到上海市出任虹口區委副書記，此後十多年都在上海地方官場發展，一步步升遷，位至常務副市長、市委副書記。歷屆中證監一把手甚少擁有如此豐富地方歷練，且看「上海經驗」可否為A股帶來新氣象。

(編者按：高天佑最新著作《中產必須死》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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