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漫畫走天涯

現年63歲的日本漫畫家高橋陽一上周宣布，於4月為連載中的兩部作品《足球小將：Rising Sun》和《足球小將：Memories》畫上句號；意味連載長達43年的經典漫畫《足球小將》，即將翻到最終回。

《足球小將》誕生時，足球運動在東瀛根本未入流，以足球為題材的漫畫幾乎絕無僅有；幾十年過去，究竟是足球漫畫成就了日本足球，抑或日本足球成就了足球漫畫？

「隨着年齡增長，身體狀況開始走下坡，作畫速度大不如前，視力變差，難以集中精神創作。」高橋楊一在1月5日出版的《足球小將Magazine》vol.19刊登引退信，透露健康狀況是引退主因，並對《足球小將》結局有所構思，惟強調引退後仍會堅持監督其他衍生作品。

生於東京都葛飾區的高橋陽一，小學開始已對漫畫產生濃厚興趣，主要受到棒球漫畫《巨人之星》啟蒙，中學時期曾投入乒乓球和棒球運動，但成績麻麻，畢業前已立志當漫畫家。1981年，《足球小將》成為其出道作，於漫畫雜誌《週刊少年Jump》連載，兩年後推出動畫版而引爆追捧熱潮，單行本迄今全球售出超過9000萬冊。

必殺絕招

「1978年世界盃，我在電視看到阿根廷比賽後，開始覺得足球幾有趣，然後發現這運動在歐洲很受歡迎，在當時日本卻不太流行，足球漫畫更是冷門題材。」高橋陽一多年前受訪時承認，當初對足球只一知半解，所有知識都是後來決定要創作《足球小將》才慢慢累積起來。

《足球小將》序幕來自南葛小學與修哲小學，因爭奪球場使用權而展開決戰，當時登場角色已有戴志偉（大空翼）、小志強（日向小次郎）、林源三（若林源三）等，之後讀者伴隨他們一起成長；由國中篇、世少篇、世青篇等，一步步見證這些初生之犢成為球壇巨星。

這部被視為足球漫畫始祖的經典有幾大特點：一、多個角色都有必殺絕招，戴志偉「衝力射球」、小志強「猛虎射球」、葵新伍「直角假身」等等；二、有不少角色模仿現實球員，甚至真人出場，包括施丹（Zinedine Zidane）、費高（Luís Figo）、朗拿甸奴（Ronaldinho）等，增加真實感，讓讀者更易投入。「我最喜歡看的動畫就是《足球小將》，我踢波都是因為它。」前阿根廷國腳阿古路，小時候以戴志偉為偶像，長大後球衣亦印上Kun（戴志偉西班牙語發音），可見一本漫畫足以改變一個人的生命軌跡。

猶記得戴志偉在故事中選擇加盟西甲班霸巴塞隆拿時，高橋陽一因而獲贈魯營球場一年VIP波飛，而巴塞死敵皇家馬德里時任會長辛斯則反問：「為何他不可以夥拍魯爾攻堅？」事實上，由日本傳奇中田英壽、高原直泰、小野伸二，到國際級球星恩尼斯達（Andrés Iniesta）、托迪（Francesco Totti）、迪亞比路（Alessandro Del Piero）、美斯（Lionel Messi）等，全部都是《足球小將》粉絲。

《足球小將》影響力無遠弗屆，多年前有日本學者致函高橋表示：「希望老師在漫畫中加入新前鋒角色，藉此鼓勵更多新一代司職前鋒，從而解決日本國家隊前鋒荒！」去年，自認本身不懂踢足球的高橋陽一，入圍日本足球名人堂，地位超然。然而，如果說這本漫畫成就日本足球崛起，也許有點過火，正確地說，它在日本足球起飛的過程中產生推波助瀾作用，像高科技跑鞋讓跑手更快。更甚的是，它啟蒙了後來大量足球漫畫，如《我們的足球場》、《足球風雲》、《青之蘆葦》等，讓讀者愛不釋手，為同類漫畫打開康莊大道。

千篇一律

《足球小將》劇情熱血、勵志，主角們總是永不言棄，激動人心；惟高橋陽一的創作亦不乏為人詬病之處，甚至被批評與時代脫節。最明顯莫過於劇情緩慢、拖泥帶水。舉例說，戴志偉起腳射門時經常回憶過去或加插其他細節、兩人跳起爭波會爭足幾集，導致「一場波踢足幾年」，讀者追看意欲大減。

而且，劇情慢慢變得千篇一律──敵人先入波，戴志偉在艱難形勢下反敗為勝，對手賽前性格高傲，賽後輸得心悅誠服，謙虛變乖。更糟糕的是，高橋陽一常常忘記自己設定的框架或劇情，導致被讀者三番四次發現「前言不對後語」，例如戴志偉在比賽上演帽子戲法後登上全國報章，死敵小志強賽前怎可能對戴志偉實力「懵然不知」？

用「一本漫畫走天涯」形容高橋陽一，絕不為過；畢竟，除《足球小將》之外，他曾以網球、棒球、拳擊等題材創作，可惜不太受關注，銷量平平。敢問，幾多人追看了《世青篇》之後的發展？誠如膾炙人口的中文版動畫主題曲，「看看威風的他/雙腿好似摩打/扭波踢波頂呱呱/有嘴巴的都讚他」，陪伴幾代人成長，亦是我們的集體回憶；奈何，美好的只是回憶，而非眼前現實。

撰文 : 占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