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2-20 00:00
經濟3.0 徐家健
剛看到新聞一則：「海關今日下午在葵涌打擊私煙，期間截查一名54歲可疑女子，在她身上搜出600支懷疑私煙。海關遂將其拘捕，並押至她葵涌邨寓所，在單位內再發現2.4萬支私煙，市值約9萬元，應課稅值約6萬元。經初步調查，海關懷疑涉案女子利用公屋儲存私煙，並銷售區內市場。海關正調查私煙來源，不排除更多人被捕。」
幫走私煙算算賬，因為約6萬元的應課稅值，9萬元市值的私煙才有利可圖吧。否則，涉案女子怎會冒着失去公屋資格的風險以身試法？根據《應課稅品條例》，任何人若處理、管有、售賣或購買私煙即屬違法，一經定罪最高可被判罰款100萬元及監禁2年。再加上，涉案女子被拘捕當日，正是「屋邨管理扣分制」加強版實施的第一天，新制之下，以後把公屋出租單位作非法用途，將會由原本扣7分增至15分。當租戶兩年內被扣滿16分，其租約會終止，而且5年內不得再申請公屋。
以為公屋儲存應課稅值6萬元私煙去得盡？翻查紀錄，原來只過去一個月，海關執行反私煙行動時先後在尖沙咀彌敦道一個分間單位內和元朗錦莆路一間鐵皮屋內，成功搗破兩個懷疑私煙貯存倉庫，共檢獲約275萬支懷疑私煙，估計市值約1000萬元，應課稅值約690萬元！另外，再在加強打擊海路走私香煙活動的特別行動中，共偵破4宗分別來自廣東南沙、台灣及泰國的大型私煙案件，共檢獲約2800萬支懷疑私煙，估計市值約1億元，應課稅值約6900萬元！換句話說，從公屋到私樓，又從市區到新界，陸路水路走私香煙可謂無孔不入，短短一個月之間檢獲的應課稅值已接近1億元！成功避過海關執法的呢？
根據政府2022至2023年度收入賬目，香港煙草稅收入高達80億元。自今年2月底增加煙草稅超過三成，目前市價每包70多元的完稅香煙，其中約50元是煙草稅，但市場上有關涉嫌走私而來的「老鼠煙」（亦稱「白牌煙」）的新聞可謂無日無之，還遍布港九士多，真正做到總有一間喺左近。騙徒手法層出不窮！最新報道指出，這些營運約半年的士多，展示多款混雜各常見品牌在其中、但包裝未附有「香港特區政府健康忠告」的香煙，售價比一般市價便宜，甚至低過稅款，最低售價為30元一包，接近完全免稅的價錢。經濟學又怎樣看這些總有一間喺左近的「老鼠煙」檔呢？
經濟學告訴你：殺頭生意有人作，賠錢生意沒人做。售價30元一包的「老鼠煙」，比約50元的煙草稅還要低。試問，即使不計成本，每包蝕至少50元煙稅的生意誰會去做？即使售價升至與煙稅金額相若的50元，「老鼠煙」真的無本生利嗎？報道引述，賣一包「老鼠煙」有10元利潤，完稅煙卻只賺約4元。售價比煙草稅低，利潤卻比正價完稅煙高，雖不是殺頭生意，都應該是罰款100萬元、監禁2年兼沒收公屋單位的生意吧。
「老鼠煙」橫行反映打擊未見效
政府聲稱，香港海關打擊私煙不遺餘力，原來今年1月至10月期間已偵破9308宗私煙案件，並檢獲5.72億支私煙，總值19.61億元，應課稅值13.41億元；再加上近月新增的私煙案件，今年檢獲私煙的應課稅總值可以逼近15億元吧。財經事務及庫務局局長許正宇早前表示，本港吸煙人士比率近年持續下降，但政府煙草稅收入持續上升，由2019/20年度大約70億元增至2021/22年度大約79億元，一定程度上反映當局打擊私煙工作有成效。
經濟學的看法是，環顧全球，吸煙率和煙草稅的統計關係並不明顯。過去廿年香港煙草稅收入的上升趨勢，和近年海關檢獲私煙數目暴增的新趨勢，除了可能反映當局打擊私煙工作的努力，其實亦必定反映煙稅愈高，走私煙的努力可以去到更盡。15億元應課稅總值，政府賺少了的生意，私煙商人當然想分一杯羹。被檢獲數以億計的私煙，在私煙商人眼中卻是走私煙的成本之一。市場上「老鼠煙」的普及，其實是反映當局打擊私煙工作未見成效。
把煙稅下降至零，經濟學向你保證，「老鼠煙」和其他私煙會馬上消失。同一道理，加煙稅為什麼不會鼓勵私煙呢？海關打擊私煙，從整體經濟角度看亦不可以不計成本。真正做到不遺餘力、去得夠盡的後果是，海關營運成本變為天文數字，而海關檢獲私煙數目將會是零。
Orientis首席經濟師
（編者按：徐家健教授最新著作《經濟學說藝術投資》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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