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言不止】要做投資界「人肉測謊機」

上周寫由《魔球》引伸而來的投資心態，其中一點是論述必需有數據支持。故事再好，不能化為數據意義就不大。因此不少著名投資者都是「人肉測謊機」，可以篩走有問題的投資故事。近年最紅的長揸派投資者要數巴倫（Ron Baron），近年戰績首推投資特斯拉所賺的十幾倍。他在一兩年前的基金經理報告就回顧了幾次騙子故事。

馬多夫策略造假論述不清

首先是馬多夫（Bernie Madoff）。馬多夫一度是著名猶太裔基金經理，不少同族富豪及服務猶太人的機構投資者，都有投資其基金。早年以回報穩定，升跌巿都有派息而聞名。巴倫就曾向馬多夫請教，但該次見面後，發現馬多夫的策略的確在升巿或上落巿帶來收入，但卻說不清在跌巿時的風險管理。

策略論述不清，最簡單當然是因為人家留有一手，不願分享商業秘密。筆者近年有幸接觸不同高管，亦觀察到尤其是創業者，往往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就算前輩願意分享，亦不一定可以清楚論述，所以企業才會鼓勵年輕中層管理多培養自己的論述能力。但最後一類論述不清，卻是因為根本策略造假，太過深入討論就會穿崩。

馬多夫未能說明策略，不一定就代表他在造假。但是後來2008年的金融海嘯，馬多夫的基金倒下去。一查之下發現，原來他的策略根本不行，過去派息只是新籌集資金，實際上只是個層壓式金字塔騙案。而壓跨駱駝的稻草，正是巴倫十年前對跌巿風險管理的疑問。因此，論述不清也許不代表造假，但正是測謊的第一步。

溫斯坦個人業內評價不濟

溫斯坦（Harvey Weinstein）是著名電影人，憑監製《寫我深情》而贏得奧斯卡獎。1993年他將原來的製作公司賣給了迪士尼，想集資再創業的時候找了巴倫。巴倫事前已經知道溫斯坦的風評不好，公司和個人開支或會不清楚。溫斯坦在會議之中直認了這些問題，但保證已經不會再犯。巴倫覺得溫斯坦的確是電影業奇人，就繼續分析這個投資機會。但最後聽到了其他電影業內人士的評價，就拒絕了這筆投資。巴倫說溫斯坦知道消息後，就來電駡了一場。

十幾年後，有藝人出來指證溫斯坦對他們性侵，事件發酵至超過80人指證，成為了後來「#MeToo」運動的起點。溫斯坦因為性侵入獄，公司雖然已經將他解僱，但仍無法繼續營運，最後破產收場。西方社會接受「私德有虧」的程度遠高於儒家社會，但是亦一樣面對本性難移的問題。

霍姆斯營運細節含糊不清

霍姆斯（Elizabeth Holmes）一度是科技界新星，號稱能以一滴血就測試出現代人最關心的幾十種疾病。風頭最盛的時候，她的公司一度估值超過90億美元，又和當地大型連鎖藥房達成協議，向藥房提供這些測試機。巴倫研究該公司，卻又回到了老問題：願景雖好，但是營運數據卻未能追上。而且不少營運細節又是含糊不清，因此巴倫婉拒了投資。一如溫斯坦，霍姆斯亦致電巴倫大駡了一場，說他浪費了她的時間。後來霍姆斯的故事被揭發只是謊言，根本就未有掌握這個技術。她也因為4項向投資者詐騙罪，被判入獄11年半。她公司也因此估值歸零，最後亦要破產。

長期投資就是希望幾年後公司盈利大升，因此股巿再波動也好，最後也需要反映基本面。因此，選擇管理層才最重要。優良管理層可以執行現有策略，甚至帶領公司向有前途的業務發展。但不會測謊，就往往被動人謊言打動，結果反而是得不償失。

（編者按：楊書健最新著作《息賺秘笈》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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