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打Apple腳踢Tesla

隨着「脫鈎」論調甚囂塵上，對中國來說，現時最重要的兩家外資企業可能是蘋果（Apple）和特斯拉（Tesla）。畢竟只要該兩大巨擘仍在中國奮力生產、賣力銷售，便象徵中國依然打開大門擁抱「全球化」。然而，內地近日愈來愈多地區、部門及國企傳出「禁用」蘋果iPhone手機和Tesla電動車，令人擔心這兩大品牌在中國時日無多。事實上，全面「封殺」Apple和Tesla並不符合中國國家利益，但在政府和企業之間確實存在一定博弈空間。

路透、《華爾街日報》、《日本經濟新聞》等國際媒體早前引述消息報道，最近內地陸續有政府部門、國企以至公共服務機構（例如醫院、學校）在內部發出指引，禁止職工使用iPhone手機。受相關消息拖累，蘋果上周股價一度急挫逾6%，市值蒸發超過2000億美元。

iPhone有隱患特斯拉限駛

被問及「禁用」傳聞時，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毛寧本周三在記者會上說，注意到「蘋果手機出現一些安全問題」，但她強調「中國沒有禁止購買或使用包括iPhone美國蘋果手機在內的外國品牌手機的法律法規或指令」。毛寧又表示，「中方希望所有在中國運營的企業嚴格遵守中國的數據安全法規」。

與此同時，Tesla在中國也遭遇類似困境。例如根據抖音平台視頻，杭州一位Tesla車主早前出行時，被交通警員攔截，禁止其駛上高速公路；該交警的解釋是當地近期籌辦亞運會，故不准Tesla駛進某些地方。車主質疑此舉的法律基礎：「其他車都可以行，唯獨我Tesla就不可以行，這不是搞笑嗎？」最精采是交警的回應：「是有點搞笑，但是你要服從。」

還有另一段視頻，顯示一位Tesla車主在一處停車場打算使用公共充電樁時，突然遭到三名身穿制服的警察包圍其座駕，禁止他在該處為車輛充電；當車主嘗試據理力爭，警察們同樣無法出示法律依據，但態度維持強硬。

事實上，早自去年起，內地部分政府部門已發出明文禁令，禁止Tesla電動車駛進相關機構範圍，理由是此美國品牌的車輛裝設很多攝影鏡頭，有可能攝下機密訊息，構成國家安全隱患。最近幾個月，「被禁」範圍更似乎快速擴大，包括一些國企停車場、高鐵站以至部分公路路段，都出現「Tesla不得內進」事件。

誠然，國家安全不容輕忽，就像美國部分州份政府亦一向以「國安」為由，禁止公務員使用華為手機及抖音程式。那麼中國現在即使真的對Apple和Tesla出手，可算是禮尚往來、名正言順。但無論如何，短期內徹底「脫鈎」不符合中美兩國利益，尤其中國既是Apple和Tesla的重要銷售市場，同時是該兩巨企的主要生產基地，這兩大品牌在中國構建的產業鏈，直接及間接聘用數以千萬工人，創造巨額外滙收益。

反過來看，Apple和Tesla其實亦在致力於減少依賴中國，加緊遷移生產線、開拓新市場。可是在短期內，該兩大巨無霸若然失去了中國的產能和市場，業績勢必「大出血」，市值隨時暴挫逾半。換言之，對於中國、美國、Apple、Tesla各方，現在都不是適合「起飛腳」的時候，互相忍耐勝於「反枱」割席。

總的而言，正如毛寧所講，中國現在肯定沒有由中央層面發布的「封殺」Apple和Tesla禁令，因為這樣做有礙國家利益。但在地方層面，則不排除部分政府部門、國企及公共機構基於安全考慮，各自對iPhone和Tesla作出限制。當然，在中國政制下，倘無上級默許，下級部門不會夠膽「自把自為」打擊外國大型企業，所以這亦可視為對該兩家美國巨企的「敲打」，有助增加中國當局的博弈籌碼。

舉例說，Apple和Tesla如果不想在中國「頭頭碰着黑」，該兩企業便應向華盛頓當局施壓，促使美方放寬對華為和抖音的制裁，避免「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此外，中國有逾2.5億iPhone用戶，針對這批用戶每日產生數據的存放地點、審查權限、安全保障等問題，蘋果與中國政府一直都在討價還價、拉鋸妥協；若想iPhone在神州大地暢通無阻，蘋果可能要於某些方面作出更多讓步。

馬斯克識做庫克要學習

講到「世界仔」，首推世界首富、Tesla老闆馬斯克。他本周三接受一家網媒訪問時，再次重申「台灣從來都是中國的一部分」，又謂「中國在亞太區的軍力早晚超越美國，屆時兩岸勢必統一」。馬老闆如此口甜舌滑，相信Tesla電動車在中國可望更加「自由行」；甚至乎該車廠的FSD V12自動駕駛技術，有機會在明年獲得批准在內地上路。畢竟中國人講求禮數，最緊要「識做」、「畀面」，蘋果CEO庫克或許也要揣摩「送禮」之道。

(編者按：高天佑著作《中產必須死》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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