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觀分析 | 2022-06-13 09:00
供應鏈策略與物流現實相牴觸
作者：K.T. Arasu
- 在疫情時期的種種現實影響下，將製造業務轉移到第二或第三國可能會是複雜且成本高昂的計劃
- 製造業務的回流必須考慮多種挑戰，包含是否具備足夠基礎設施和技術勞動力，以及新興市場工資上漲的現實
全球化的本質正在改變， 供應鏈正面臨關稅、疫情和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等因素的挑戰。策略上的建議是透過多元化讓業務更有韌性，但目前的物流狀況非常複雜。
我們接下來會探討促成此變化的幾個主要因素。
關稅、俄羅斯與烏克蘭
我們先談關稅。先前美國在2018年提高關稅，導致企業和消費者必須支付更高費用才能買到從關稅適用國進口的產品。最初，這些關稅僅針對從中國進口、總值85億美元的太陽能板和18億美元的洗衣機，隨後卻像雪球般愈滾愈大，變成對總值3,500億美元的中國進口商品徵收關稅。而後，美國對主要進口自加拿大、歐盟、墨西哥和南韓的鋼鐵和鋁也開始徵收關稅。
從美國、中國、歐盟、加拿大、日本、墨西哥等不同國家徵收關稅的例子中，我們可以了解到，這類措施一旦採用，即使之後政治局勢改變，仍然有可能繼續實施。例如，雖然在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之後，美國取消了部分關稅以助減輕通脹壓力，但拜登政府目前仍未完全取消在特朗普執政期間生效的關稅。
俄羅斯是石油以及小麥等食品的主要出口國。美國對俄羅斯的石油進口禁令，促使原油期貨價格飆升至每桶100美元以上，加油站的汽油價格則勁升至每加侖4美元以上。至於有26%的石油和40%的天然氣來自俄羅斯的歐盟，目前則正考慮禁止自俄羅斯進口石油。此外，疫情期間製成品需求激增，導致運輸成本大幅上揚，雖然後來開始逐漸下滑，但戰爭又使呈回落趨勢的運輸成本再次上升。
疫情帶來的教訓
我們從疫情中學到，根據所在地的差異，控管新冠肺炎的不同方法也會為供應鏈帶來截然不同的挑戰。舉例而言，中國的清零政策和歐美較寬鬆的防疫方法就造成了明顯的差異。
中國政府試圖遏制新一波疫情的當下，該國已有數百萬人陷入封城狀態或行動受限，數百間企業也已停止營運。這些限制實施時，正好是中國經濟成長自2021年最後一季開始放緩之際。相對之下，在美國，已經有法院撤銷乘坐大眾交通工具時須佩戴口罩的強制令。雖然美國公共場所活動的人數仍遠低於疫情前的水準，但隨著春季舒適的天氣誘使人們外出更加頻繁，公開活動的出席人數也逐步攀升。
擬定策略比解決物流問題容易
從策略面來看，世界各地的公司都在重新構思供應鏈，但從物流的角度而言，這些公司很快便意識到轉移供應鏈可能會是相當艱鉅的任務。企業在業務回流時有兩點要考慮，第一是維持或提高市佔率，第二則是在努力提高供應鏈韌性的同時有效管控營運成本。
某些公司或許對於將額外成本轉嫁給客戶這點深具信心，但其他公司可能會顧慮，若主要競爭對手繼續採行舊有的低成本模式，對手將能以較低的成本搶下市佔率。 換句話說，在競爭對手可能會採取何種行動這方面，供應鏈轉移便涉及了賽局理論。
經濟合作暨發展組織（OECD）在一份報告中表示，2021年新興市場和發展中經濟體的綠地投資較2019年疫情前水平低43%。綠地投資是外商直接投資的一種形式，涉及母公司在另一個國家從頭開始發展業務。而此類投資的減少，正反映了轉移供應鏈的困難之處。
營運回流所面臨的挑戰
我們來思考一下把生產中心從某國遷移到另一國，或在第二或第三國建立平行的製造中心時，需要考量的一些成本因素和複雜性因素。
投入供給：將產品製造業務遷移到另一個國家時，公司必須確保遷入國具備能生產產品的原物料。例如，若從事家具製造業，將會需要選擇一個擁有您的家具相關材料的國家來進行製造。原物料通常須靠近工廠所在位置，而您也要確保有適當的運輸方式可將原物料運入工廠。此外，為確保自身競爭力，您還必須擁有相對低成本的勞動力。
產出交付：該如何將成品交付給客戶？要將產品交付給其他國家的客戶，公司必須要有能力從新的生產基地連接到適當的道路、鐵路線和港口。在第二或第三國建立新業務時，將產品從製造點運送到目的地市場的運輸成本也是非常重要的考量。
仰賴高度特定和單一來源的投入要素：某些製成品的關鍵投入要素非常稀缺，或僅在少數地區生產。舉例而言，剛果共和國就是世界上主要的鈷生產國。 若製造過程仰賴高度特定的投入要素，而這些要素的來源又相對稀少，企業將難以進行避險。
投入成本上升：投入成本（生產者物價）目前的上升速度超越了消費者物價通脹率。然而成本因素提高的此時，正好是企業會希望降低製造成本的時刻。統計美國所有最終商品和服務的生產者物價指數（截至2022年4月）較一年前高出11%，而該指數的商品部分更是上漲了16%之多。
技術勞動力：營運的回流很大程度上取決於是否具備充足的技術勞動力，或取決於是否具有能隨時接受培訓並迅速熟練技術操作的人力資源庫。中國的勞動力供應向來是其優勢之一，但該國在這方面的地位正面臨越南、菲律賓、孟加拉、墨西哥等新興國家的挑戰。
工資：在許多國家，工資都正在上漲，這也讓營運回流的過程變得更加昂貴和困難。 工資提高也可能使勞資糾紛、罷工和停工的可能性上升， 舉例而言，目前美國西岸港口的工會就正在為新的勞工合約進行協商。
轉嫁成本的能力：不同產業的公司將成本轉嫁給客戶的能力各有差異，這有一部分取決於其競爭環境。 除非絕對必要，否則競爭激烈且利潤微薄的公司不太可能會轉移供應鏈。
不相關但須同時考慮的因素：各國央行的寬鬆政策正逐漸退場，這也對外匯造成了影響。在日美兩國貨幣政策分歧的情況下，日圓兌美元匯率跌至20年來低點；自3月以來，美國聯儲局已分兩次加息共75個基點，日本央行卻正在放寬貨幣政策。 中國人民銀行目前同樣採寬鬆貨幣政策，人民幣兌美元匯率跌至一年新低。
結論
從策略角度而言，我們目前仍無法確定全世界是否即將進入一個去全球化和經濟區域化的時代。 從物流角度而言，業務回流的過程既艱難又複雜，動輒就需要花上好幾年，更得花上大筆資金，資本投資風險也相對較高。
部分公司面對激烈的競爭和低利潤率，同時又得控制通脹和央行政策改變帶來的影響，可能會發現自己很難轉嫁產業相關成本。
（資料由客戶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