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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1-20 00:00

焦點人物 瑪韻

黃秋生甄詠蓓 早就「被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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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正第二度上演的舞台劇《狂揪夫妻》,由黃秋生、蘇玉華、潘燦良、甄詠蓓主演,對白中包括近期熱門字「被消失」,但黃秋生說這幾個字首演已有。此劇講兩對夫婦因兒子弄傷對方的兒子而召開雙方家長會議,漸漸演變成四個成年人大吵大罵,黃秋生、甄詠蓓都已為人父母,現實中也遇過類似情況,他們如何處理?

另外,此劇是記者看過的舞台劇中, 獲得最多商業贊助的,不單場刊有多頁廣告,更有植入式廣告對白,這是否舞台劇界最新的商業模式?

記: 記者 黃:黃秋生 甄:甄詠蓓

記: 兩位都是家長,你們的子女有沒有試過被同學欺凌?你們又如何處理?

黃: 唉,是我的兒子欺凌別人。還記得小兒子念中學時,有次他問別人可否試試他的功夫,對方話好呀,於是他走去踢人一腳……他戇居囉!原來對方的家長就是校董,最後罰他不得坐校車,但這是我沒法處理的,學校懲罰也得接受。其實,現在小孩子稍微推撞,有人就話:「嘩,你欺負我的兒子!」我們小時候怎會覺得這是欺凌!濕濕碎啫,又不是放火和拿刀斬人!

記: 那次,你有否懲罰兒子?

黃:沒有,他已自行承受惡果……剛剛又有件事發生,是我的大兒子,但他連電話也不打給我,叫我如何處理呢?他在美國撞車——因對方超速而被撞倒。

記: 他沒什麼大礙吧?

黃: 死了……但奇蹟生還!

甄: 我也遇過。我的女兒有次到泰國參加溜冰比賽。她在溜冰場練習時跟另一個女孩子碰撞,刮傷對方的臉蛋,後來那女孩要到醫院縫兩針。因此,我演這套舞台劇,有特別感受。內心的感覺是,明明知道是女兒做錯了,雖然那是意外……

黃: 有什麼做錯不做錯?意外,即是意料之外嘛……

甄: 唉,我女兒是比較粗心大意的。但那次對方的家長也不留難,頻說「無事、無事」。我們很內疚,但我內心在想:你的女兒也應該小心一點呀——我的心態就像這套劇的角色一樣。

黃: 唓,玩運動喎,梗係會受傷㗎啦!

肯定有「外國勢力」

記: 這套舞台劇是我見過得到最多商業贊助的,場刊有多頁廣告之餘,還附送護膚品試用裝、香水sample,劇本有三四句對白植入香水廣告,場內還有攤檔銷售該品牌的香水。另外,完騷時有手機品牌的抽獎活動,還有憑票尾可到某酒店進餐獲折扣優待……這是否香港舞台劇的最新商業模式?

甄: 嗯,那是好事,我們沒有出賣舞台劇。

黃: 那些交響樂團、芭蕾舞……英國傳統的高尚藝術都得到大機構贊助。其實,我們只是用同一模式做事。

甄: 我在戲劇界這麼多年,乜都玩晒(任何籌募資金的方法都試過)。我現在不用政府資助了,實在很自由!首先,我不用交功課,不用令到admin同事做到儍咗!我們可集中精力做好藝術創作。現在很多青年戲劇團體很淒涼,搞了三四個月,只得萬多元(政府資助)。

黃: 簡直衰過攞綜援!

記: 已榮升藝發局委員的黃秋生可在局內反映情況?

黃: 在大架構之下很難,一個人只有小小的力量。那些評審有超過100人。

甄: 贊助商是另一條出路,何況對贊助商來說,大師兄(黃秋生)是名牌。

黃: 但我們劇團也要考慮(對方的品牌)!假如虎鞭丸、印度神油來贊助我們,難道我們又去馬?哈哈!

記: 因你們四個有知名度,才更易找到這些贊助吧?

甄:行政總監Joyce(張珮華)的人脈也有幫助,她真的很犀利!

記:商業贊助有時好像很難搵,如最近100毛的「分獎典禮」。

甄: 他們更難吧!

黃: 我們的戲團方針沒這樣的政治訊息。

記: 但秋生不是常常說被封殺嗎?至少你開舞台劇仍獲商業贊助。

黃: 我們只是「外國勢力」——因常常做翻譯劇。嗯,有些人是頭腦清晰的,不會相信我是外星人來侵略地球。

甄: 因此,我還是很喜歡香港的。

黃: 是嗎?其實開始都癲癲哋,有些人出來亂說一通,又會有人響應。這些人的手法很拙劣,被人踢爆後只能顯出他們的愚蠢。壞人也要有智慧,我看不見壞人,只見到一班蠢人。

記: 是什麼人?

黃: 太多了,不只一個。

「細路」對白最深刻

記: 你如何形容劇中兩對夫妻?

黃: (法國哲學家)沙特說過「他人就是地獄」,這是存在主義的理論。意思是, 只要跟別人在一起,就是地獄。這個舞台劇,有四個複雜的人,就更像地獄。舉例說,四人在野外生火,一個要鑽木取火,一個要砌磚,一個話咁樣撥火, 另一個話小時候看過阿媽生火不是這樣的,打起上嚟添呀!

記: 整個舞台劇只有一個場景,中間沒有休息,有擔心令觀眾難以集中精神嗎?是否因而加入很多肢體語言?

黃: 這劇場手法叫做「三一律」,時間空間地點都在同一個舞台發生。我相信劇本已很豐富,那是法國式鬧劇,不會悶壞觀眾的。其實,說到香港觀眾,不多看話劇的那種人,是很淺的(不是太有深度),我們無法製造《歡樂今宵》去迎合他們,什麼是《歡樂今宵》?即是甩對白、甩褲,叻哥用水噴人,然後話:嘩!好好笑呀!

甄: 這個劇本講不同人有不同價值觀,因而發生各種碰撞,由小孩子爭吵到夫妻相處,好像剝洋葱般愈剝愈多,對演員及導演都很有挑戰性。

記: 「被消失」這句對白,是否臨時加的?

黃: 當然不是啦,首演已有,若是臨時加,我相信我們會加上「用自己的方式被消失」。很多人喜歡把時事題目加入劇本內,但其實會影響劇本本身。

記: 你們有沒有其他較深刻的對白?

黃: 細路在蠶食我們,把我們拉入災難之中……但我得說明,我本人跟孩子相處是很開心的,好像處身天堂。(記者也得說明,感覺他像說反話)

甄: 他有句對白是「婚姻是上天最大的懲罰」,好衰呀!在老婆跟前這麼說!

記: 秋生,認同這句嗎?

黃: 不是最大的懲罰,也是其中一個懲罰。

記: 那你為何結婚呢?

黃: (無奈無語)嗯……

不懂害怕是「亂噏」

記: 最後一句對白,你的角色說「其實我哋識得啲乜嘢呢」,有什麼意思?

黃: 意思是,成年人也是小孩子,我們識得啲乜吖!

記: 成年人也像小孩子,他們也動手動腳在爭吵?

黃: 成年人代表什麼?18歲取得身份證?難道取得身份證後,我的鬍子才長出來?事實是,有些人年逾50歲也未成年(他今年54歲)。我都好幼稚的,但一個演員也不應該成熟。

甄: 他是個小朋友,想講什麼就講什麼。

記: 大家也覺得黃秋生敢言。

黃: 懂得害怕而偏去說那句話,是敢言;我不懂害怕,我這種叫「亂噏」。

撰文:瑪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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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陳縱宇

部分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舞台劇上演期間遇上蘇玉華生日,台下觀眾為她唱生日歌, 送上祝福。(Benny Luey圖片)

兩人飾演鬥氣家長,為各自的兒子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