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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4 00:00

生命通識 羅啟鋭

小痛苦與大痛苦

有些時候,當我感到生活戇居、荒謬、有無搞錯的時候,我便會像《狗臉的歲月》(My Life as a Dog)裏面那個牛氣小孩一樣,回想一些千奇百怪的世界新聞,從一些比我的遭遇更戇居、更荒謬、更有無搞錯的中外事件中,阿Q式地自我安慰一下。

——瞧,有這麼多人的遭遇,比我更笨星呢!

《狗臉的歲月》裏面的小男孩,經常拿來勉勵自己的例子,是一頭蘇聯的小狗,幸運地/不幸地給選中,替代人類當太空狗,坐太空船環繞衞星運行。

只是系統出錯,太空船跟衞星總站失去聯絡,也從此失去重心, 只能孤舟般流浪於星際,這頭可憐的小狗,也被迫永遠地在黑暗的太空中,孤寂、害怕、迷惘地漂浮,直到永遠、永遠。

小男孩每次給人取笑,或者打架落敗,或者因為頑皮弄至自己的小雞雞受傷,甚至需要安慰傷心的單身母親,都會用這頭可憐的太空狗來勉勵自己,鼓勵媽咪,彷彿這頭永遠漂浮於黑暗中的小狗,就是自己的典範與救贖。

唉,人生在世,苦困連連,每一個人大概都需要一頭太空狗,你我都一樣。

森林大火奇案

以下,便是我某次拍戲時,於一個驟然大雨滂沱的中午,被迫臨時改變拍攝計劃,從太平山頂撤退到西環山腳,屁顛屁顛地忙了一大輪,天色卻他媽的忽地放晴,烈日還把渾身濕透的大夥兒曬至皮膚龜裂的時候,偶然想起的一段新聞:

在一場發生在美國加州的森林大火中,消防員撲救山火時,於東歪西倒、滿目瘡痍的災場內,竟發現一具男屍,混身濕透,身穿專業潛水衣,還配備了氧氣筒、面罩、蛙鞋等等,一應俱全。

一個全副武裝的潛水人,為何會離奇地死在一場高山上的森林大火中呢?

警方與消防局都摸不着頭腦,更離奇的是,驗屍報告指出,這個男人並非被燒死或焗死,而是因為身體多處的內傷所致。

經過連串追查,警方終於發現,這名男子原來是一個工程師,事發當日,正在距離山火現場20公里外的太平洋,開心地潛水遊玩;與此同時,在海洋的另一邊,山火正迅速蔓延,眼看要把整個森林燒光,消防員為了盡快撲救,召來了一隊直升機,利用巨型的機動水桶,吊下海中心去盛水,再飛回森林去撲救……

可憐的潛水人

你猜對了。

一分鐘前,這個男人在太平洋的水底,快樂地潛泳;一分鐘後,他在一個飛翔在千尺高空的大水桶中,張惶地泅游,不知發生何事;再下一分鐘,他在加州的森林深處,莫名其妙地給活活摔死。

就這樣,一個工程師,海、陸、空地茫茫走了一轉,然後向人間拜拜,完成生命中一項最戇居、 最荒謬、最有無搞錯的工程。

——嗯,有些時候,我便是這樣,把自己的小痛苦,建築在別人的大痛苦上,以毒攻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