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啟宗震驚13億人

除了被質疑「撤資」的長和（00001）主席李嘉誠，以及憑着開賭暴富、被捧為「道德新楷模」的銀娛（00027）主席呂志和，還有一位香港富豪近日在內地曝光率奇高，就是恒隆（00101）主席陳啟宗。皆因他在中期業績報告的「董事長致股東函」，直抒了對內地經濟、尤其是消費市道的非常悲觀看法，讓人驚訝這個押重注內地商場的「收租佬」，是否食了「誠實豆沙包」，亦令人憂心內地經濟是否真的很惡劣。

陳啟宗向來敢言，例如兩年前炮轟財爺曾俊華是「大罪人」，因其沒有「應使則使」地善用財政儲備；又曾於2012年怒斥某大行分析員「水平低到離譜」。而恒隆每年兩度（中期及全年報告）的「致股東函」，陳啟宗都認真親自執筆，不假手於文膽。記得今年7月有一天見到陳啟宗，他黑着眼圈，說捱了幾晚通宵，只為構思今年中期的致股東函。

市道低迷渺無起色

果然，他的心血之作全文洋洋灑灑8000多字，詳述了內地經濟的現況、前景，以及對恒隆業務的影響和對策，一字記之曰「灰」！這篇文引起內地媒體和網民留意，紛紛轉載，並配上各種標題，例如〈陳啟宗：對不起，我這麼看經濟大勢〉和〈陳啟宗：內地經濟漫漫寒冬將至〉；有網民笑說，陳啟宗的看法和坦白「令13億人都震驚了」。有趣的是，自這篇文瘋傳後，恒隆在微信和雪球等股票論壇上的關注人數大增，不少人說要開始留意這隻股票；而恒隆近兩星期股價漲升約13%，跑贏恒指及恒生地產指數5個及6個百分點，並創7月股災後新高。

簡言之，陳啟宗的悲觀來自四個原因，包括A股股災損害消費力、內地樓市需求疲弱、經濟放緩令創造就業減少、外圍出口市場未見起色，故他直言「本人未能預見我們（恒隆）的購物商場業務可以快速復生」。事實上，這四大因素都不算石破天驚，坊間分析員及業界人士都有過類似講法，但由陳啟宗講出來卻格外震撼，一來他是真正的insider兼利益者，很少大老闆會如此公開地看淡；二來他近年一直是內地商場大好友，投資數百億元在天津、無錫、昆明、武漢及大連等多個二線城市興建大型商場，當中大部分仍在興建或剛落成，可是他已經由「好友」突變為「淡友」，分外教人覺得不尋常。

陳啟宗在文中亦承認，恒隆這批新商場正面臨不小壓力，例如天津恒隆廣場在開業6個月內，當地有最少6家具規模的百貨公司結業，證明「市道現正陷於低迷，並渺無結束跡象」。此外，大連的恒隆廣場將於12月初開業，陳啟宗坦言在極度艱困環境下，要把22萬平方米樓面妥善租出「對任何人都是一項挑戰」，二線城市租金下調「帶來實質且嚴重的威脅，管理層須使出渾身解數以免情況失控」（難怪無錫恒隆廣場的管理層早前要在廁所食飯，以證明其洗手間的衞生水平佳）。

質疑國家政策成效

最令內地朋友驚訝的，在於陳啟宗毫不掩飾他對國家政策的批評，例如透露一位「高級官員」曾毫不含糊地向他表示，會在時機成熟時下調進口稅，然而「迄今此事仍未發生」；又抱怨內地的「建築條例變得日益冗贅」，過程繁瑣磨人，令很多具效益及合理的設計「無用武之地」。他還說，雖然內地政府竭盡所能刺激經濟，但「放鬆銀根的舊板斧已不敷應用」。甚至連中央領導人力推的「一帶一路」國策，他也直言「彼等帶來的短期效益是否足以振興經濟，令人懷疑」。

當然，做人做生意都最怕自己呃自己，陳啟宗既能正視眼前的困難，而非扮鴕鳥，意味他渡過難關的機會至少高一點。他亦透露恒隆「為漫漫寒冬作出防備」的對策，包括善用旗下商場的優質地利，堅持頂端市場定位，並趁淡市優化商場設施及物色低價收購機會，再加上恒隆的雄厚財力、審慎經營和優秀團隊，相信「逆境之時，強者會愈強」，可成為「少數的大贏家之一」。

或正因陳啟宗坦白得可愛，令聽厭「高大上」和「偉光正」言論的內地朋友耳目一新，加上他肯切切實實正視逆境，並似乎有全盤對策，故吸引內地投資者開始關注恒隆，無意中讓股價受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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