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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月11日

排資論輩

筆者多年來都有慕名朝聖SANAA Sejima設計的建築,尤其是在日本多個地區及名古屋,都有不少SANAA的作品,這些建築作品絕大部分都是公共建築、博物館及校舍設計等,而SANAA給人的感覺和印象主打這類型的建築主題亦是他們的設計強項。

還記起最初親身感受到SANAA的建築設計,有着非常強烈的日本Feel,皆因其設計極之簡潔俐落,同時帶有強烈的日本簡約主義之精而簡的手法。

有別於多位曾榮獲Pritzker Architecture Prize的日本大師風範,例如Kenzo Tange、Tadao Ando及Kengo Kuma等,這幾位男性建築大師都擁有王者風範、帶有極雄性的大刀闊斧式設計理念的風範,但談到SANAA的建築風尚,尤其是接觸到Sejima這個名字之後,驟然覺得她的設計有別於前者多位大師,反之帶有非常女性化的手筆,特別是她在設計草圖上的表達,都具有極度童真及少女們飄逸的意象。

在SANAA Sejima的帶領下,就好像走到一個「無印良品」的世界,整個空間及意象都非常飄逸及輕巧,往往把很幼的圓形小鋼柱子、輕輕的天花與通透的玻璃外圍營造出非常陽光氣及輕飄飄的感覺。許多Sejima的草圖都能找到猶如小朋友畫的枱枱櫈櫈結合成Freeform的構圖及透視圖,與多位上述的男性建築大師締造的堅碩固定的設計幾何風範及方向截然不同。因此SANAA的建築設計給人感覺很幼細,帶點女性化,當中呈現出來的設計細部和簡單設計的語言往往就是她最Powerful的地方。

近日筆者親身體驗悉尼Art Gallery of New South Wales的North Building,再一次感受到SANAA的設計魅力及風範。由外部的開放式藝術空間開始走進建築物的大門,就已經感覺到所有輕飄飄的語言,一枝枝纖幼的圓形鋼柱子、輕巧的天花與通透的玻璃外牆配合很多不同的幾何,巧妙地將不同的功能與分區輕輕地Interlock起來,然後再引入大量的陽光,讓內部構成一個許多層次感的藝術空間。進入SANAA的公共建築必然是先一目了然、豁然開朗的大空間,然後再選擇走進個別細部的空間。最難得的就是這座新建築與本身的舊建築形成一強烈對比,依山而建,有別於許多國際級的建築物,必須由舊建築連通新建築,或由舊建築才能走到新建築,這座博物館顯然與舊建築完全分開,新舊變得更加鮮明。不知是否因為建築師是來自日本,所以這個建築手法本身已經有強烈的日本元素,猶如上述走進了無印良品那種輕飄飄的感覺一樣,同時建築物內亦引進不少當代日本藝術界大師,例如草間彌生、村上隆等, 置身其中猶如置身於日本的土地上面。

熟識SANAA建築設計的朋友,一定了解它們的設計手法,就是非常着重當地文化、氣候和一草一木。位於悉尼的博物館裏亦有大量的空間放置了特別設計的本土植物Native Plants,即是澳洲本身的獨特品種,令建築物能與周圍的環境和海岸線融為一體。而置身於其中,會發現現場的地形非常複雜,坐落Woolloomooloo旁邊外,更是在一個非常繁忙的交通要塞的隧道上面,再加上依山而建,所以該地勢是未能夠令整座新建築在一段距離外已經能夠被觀賞。因此而言,設計一個汽車Tunnel上蓋的博物館是非常困難,雖然效果並不顯眼,但恰到好處的Subtlety設計就是整件事的成功關鍵。

若果用俯瞰方式去理解SANAA所設計的博物館,其實博物館的位置與多個多年來澳洲悉尼的地標建築相當接近,它與悉尼大橋、悉尼歌劇院非常接近,位置在歌劇院旁邊迂迴曲折的海岸線上,我們試想想若果項目負責人及策劃人不細心去慎重考慮,很容易墮落許多新興城市新興國家以本傷人的方法選取一些大白象建築師,以虛張聲勢國王的新衣方式去籌建一座浮誇大而無當的怪形建築譁眾取寵,誓要建個打倒悉尼的地標──悉尼歌劇院,這就會是一個非常大的錯誤及惡夢。

現在的結果,挑選了SANAA日本建築家的設計,好明顯就是將這個尊卑先後及排資論輩分得很清楚。悉尼大橋、悉尼歌劇院仍然是主,這座博物館就非常簡單但隆重地坐落在旁邊,主次極之分明,這就是高手的思維方式。反觀香港,在西九文化區海濱一幢幢隆而重之的新建築有否這種氣量去互相協調、排資論輩嗎?或是各自各精彩,各自各搶鏡猶如某些土豪一次過將所有名牌穿上身為目標?

何周禮
何周禮建築設計事務所創辦人及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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