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悲憤六四慘劇,著名校園作家阿濃(原名朱溥生)於1993年移民加拿大溫哥華。原本以為要在異國默默終老,怎料機遇紛至,「一世人活出兩世的豐盛!」不過,儘管第二人生再美好,牽腸掛肚的,始終是香港時局。獲邀為今年書展的年度作家,卻因疫情無法回來,年屆86,他在接受本刊電話專訪時表示:「人生唯一遺憾,就是尚未見到香港太平盛世!」--本刊記者黃愛琴
記得回歸前那晚,他被電視台請去做評論員,通宵觀察香港的情況。「我表達了對香港的不捨之情,並希望特區能保持現狀,送上祝福。離開一個地方後,不應該詛咒。」
對於現在的香港,會否感到失望?他說:「是的,失望,不應該這樣的!」最感慨是,朋友之間因為政見不同,動輒斷交。「我兩邊的朋友都有,都是好人,都有理想,都有見地,但是偏偏站在對立面,很可惜!」
他認為,人生應該是彩虹色的,「我覺得不要把一個人一刀切,不是只有黃或者藍。人是複雜的,對於不同的事,會有不同的立場。」
奈何時勢容不下冷靜、理智的聲音,他在專欄以事論事,卻不時被誤解為某一種顏色,受到攻擊。甚至更極端,「有些朋友逼你表態,或者說你不表態等於沒有正義感,或者認同某一邊」。
為免「勞氣」,他不再更新用了四五年的臉書。「講多錯多。現在處於一個完全沒有言論自由的時代。」
「我對於你,也是慎言的,因為我不認識你。」他對記者坦白。
唯一遺憾:未見香港太平
在他眼中,香港人外冷內熱,「如果不熱情,哪來這麼多社會運動?」但熱情不一定表示做得對,「香港的生存空間是逐步求進,而非玉石俱焚。理想要有,但手段要靈活。」這一套,是他從司徒華身上學回來的。1973年的文憑教師薪酬運動,他是華叔的「文宣手足」,站得很前。
對於香港的未來,阿濃是樂觀的。「任何政治運動都有完結的一天,文革十年,還不是結束了?」
他說,如果這一刻離開世界,唯一的遺憾,是還沒見到香港太平盛世。「太平盛世不是屈服於某一個強權,而是香港絕大部分人都能夠生活得開心、進步;大家有更多包容,不會有這麼多鬥爭、仇視。」
這一天有多遙遠,誰都不知道。「我未必睇得到囉,希望你可以。」他輕輕道。
原文請閱9月份《信報財經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