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期專欄當中，我提到各個主權國家及其央行為求生存，不惜爭先調低利率，甚至令貨幣貶值。即使央行否認其事，但難以令人信服。雖然我們不能指控央行說謊，但可以指責他們歪曲事實。
市場被嚴重扭曲
若把各國央行當作設計「大富翁」遊戲的Parker Brothers公司，玩家就可以理直氣壯地說，爭相令貨幣貶值及以接近零利率購買債券之舉，是嚴重扭曲市場，甚至歪曲資本主義規則，這些規則在央行於20世紀初出現之前已奉行多年，世紀以來也是經濟賴以增長的基石。雖然金融體系經歷幾許變遷，於1944年由金本位制改為布列頓森林(Bretton Woods)制度，然後於1971年取消所有制度，但資本主義仍是首要的原則。除日本外，2008年前社會透過借貸及投資獲利的動機從未改變，雖然經濟衰退時有關行為的吸引力稍遜，但資本主義原則一直主宰市場。
當共產主義及其他類似經濟體系都不為所用時，便是法蘭西斯．福山(Francis Fukuyama)所言的「歷史終結」之時。不過，2008年後各國央行造成的扭曲局面令人質疑福山的預言。負利率或零利率當然難以長久，因為理性的投資者不會想將金錢拱手相讓，寧願將資金留在身邊，而最重要的是，由於市場及金融業始終是為實體經濟服務，負利率或零利率會窒礙經濟增長。
資本主義瓦解的臨界點
在新的經濟格局下，由於實際投資的回報(投資回報率及股本回報率)甚低，使發展新項目或購買新酒店的風險極大，而回報極低。正如最後以手頭現金成為大富翁的玩家一樣，於金融經濟體系的企業會積累大量現金或用作購回股票，並選擇押後廠房及設備的投資。人口老化及債務佔本地生產總值比率過高等結構性問題，不僅不會有助玩家「出獄」，反而緊閉監獄大門，令希望幻滅。最終分析顯示，如沒有體系比資本主義更可取，便要靠資本主義及政策制訂者共同營造合適的環境，以希望驅散絕望。希望是資本主義的基礎，因為投資者會合理寄望投資能獲得吸引的回報，否則資本主義會隨之瓦解。在零利率的現狀下，2015年1月的全球經濟正處於這樣的臨界點。
經濟遊戲重新洗牌
美國聯儲局是最具權力及實力的央行，其官員現在似乎明白長時期維持低利率的禍害。雖然美國經濟增長合理，但通脹率持續向下，才令部分官員意識到金融體系的扭曲情況，而其他國家央行不但面對負利率，亦面臨通縮的困局。我認為聯儲局應會於2015年底加息，以免付出高昂的代價。然而，由於遊戲規則自2008年起改變，破壞資本主義，故加息不會操之過急，而美國及其他國家亦會保持審慎。雖然債息異常，但新的熊市對債券的影響不大。隨著美國緩慢加息，投資者應預期美國及全球股市將會受支持，但輝煌時期已成過去。事實上，股票持有人現在只擁有「大富翁」遊戲中的綠色地段、藍色地段及鐵路公司，而不再是紅色及橙色地段。央行政策失誤也是實體經濟回報過低的原因之一，人口結構、大額債務及科技等令經濟長期停滯的結構性因素，無疑也有重大影響，而財政政策自2010年以來皆成效不彰。
最後，身為遊戲玩家的投資者必須明白，2015年及之後的整體回報將會偏低，甚至可能出現虧蝕。資本主義扭曲及近期的通縮，都會構成輕微但不容忽視的風險，令經濟走到盡頭。正如母親所言：「遊戲完結時，所有棋子、所有酒店、所有物業都要收起，還原基本。」2015年資本主義扭曲的情況極有可能持續，令經濟增長乏力，而經濟遊戲重新洗牌的局面早晚會來到。
格羅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