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關係持續緊張,今年一月高票連任的蔡英文周三發表總統就職演說,明言抗拒「一國兩制」,美國政要包括國務卿蓬佩奧在內高調致賀,更稱呼對方為「台灣總統」,激起北京強烈反彈,直斥美國嚴重違反「一個中國」原則。美國此舉並非偶然,實乃總統特朗普企圖遏制中國挑戰的「印太戰略」其中一環,後着相信陸續有來。北京要穩住台海形勢、阻遏美國操弄、消弭台獨走向,釜底抽薪的辦法始終是爭取台灣民心。
對於蔡英文的就職演說,北京指摘民進黨當局拒不承認體現「一個中國」原則的「九二共識」、加緊勾連外部勢力破壞台海和平,嚴重威脅台海穩定。就着蓬佩奧祝賀蔡英文就職,更加口誅筆伐,指嚴重違反「一個中國」原則和中美三個聯合公報規定,嚴重干涉中國內政,中方將採取必要應對措施,美方後果自負。
中美關係降溫絕非一日之寒,美方之取態有其深遠脈絡。奧巴馬政府年代,美國提出「重返亞洲」政策,已警惕中國崛起,但當時中美關係仍是合作多於競爭。到了特朗普年代提倡「印太戰略」,中美關係惡化為競爭多於合作,並認定中國是美國的長期對手。
如此戰略性思維影響美國對華政策的方方面面,既孳生出貿易戰、科技戰以至近日漸露端倪的金融戰,地緣政治亦步步繃緊,除南海軍演外,美國對台政策更是環環相扣,例如參眾兩院先後通過《台灣旅行法》、《台灣友邦國際保護及加強倡議法》(一般簡稱《台北法案》),未來勢將推動美台自由貿易協議談判、台灣加入國際組織、加強對台售武等等。
要留意的是,本月中旬外媒引述美國國防部消息,表示將刊於「2020中國軍力報告」的其中一個分析,推斷2030年中美若在太平洋爆發衝突,美軍將大敗,無力協防台灣。此分析有多準確,外界難以判斷,惟這「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甚合美國軍工複合體的利益,因為在「美國領先實力不容挑戰」的旗幟下,大舉投入資源發展太平洋軍備防範中國變成刻不容緩。
中國由於新冠肺炎導致國際處境相當不利,又忙於重振經濟,短期內實質制衡舉措或許有限,但若美國咄咄逼人,縱容蔡英文「以疫謀獨」,兩岸與中美便可能擦槍走火。蔡英文在就職演說提到憲政體制改革,可能促使法理台獨,看在北京眼中等同觸及紅線。
要是沒有美國撐腰,台灣籌碼不多,所以兩岸關係說穿了即是中美關係,但正如毛澤東在《矛盾論》中指出,「內因是變化的根據,外因通過內因而起作用」,若台灣民眾主流意見支持統一,「台獨」固然沒空間,美國亦難挑撥離間。因此,要避免兩岸關係持續惡化,歸根究柢的關鍵是北京能否爭取到台灣民心。
根據皮尤(Pew)研究中心上周公布,於去年10月中至11月底在台灣進行的民調顯示,多達66%的台灣民眾認為自己只是台灣人,18至29歲的新生代更多達83%。雖然希望「與大陸有更緊密經濟聯繫」的台灣民眾佔52%,稍多於一半,但希望「與大陸有更緊密政治聯繫」的僅得36%,台灣民心向背顯而易見。
文攻武嚇未必收效,經濟利誘亦作用有限,北京應該思考的是如何建立軟實力,技巧地吸引已經民主化的台灣認同「一國兩制」,此為兩岸關係是福是禍的課題。